经常跳坑,本体腐女,考据出身,热爱理科。沦为建筑狗,沉湎画图,各类迟应。

端木熙墓前的讲话。

——端木寺明,于2018年农历正月初七

我知道,你们惊讶于我的出现。你们期待着寺芸小姐来此进行程序化,公式化的演讲,但我很不幸要告诉你们,你们期待的端木小姐正在祭祀,她在祈求神明放过端木熙的灵魂。

说实话,我本也想进行一场公式化,程式化的演讲。我站在这里的时候,发现台下的你们各式各样的表情,我意识到这大概是我寡淡今生关注度最高的一次演讲,我将不掩饰任何悲哀与喜悦,赞美与讽刺。

我要悲哀的不是端木熙的离世。我要悲哀的是你们。

在座的各位,因为立场的不同,利益的纠葛面露不同的表情,八分假,两分真。为着金钱与名利将自己的一切献给权谋的祭坛,只为后代口中笔下几句无聊的赞扬,还乐此不疲,乐在其中。你们在抨击,嘲弄,压榨端木熙的时候,从未意识到他对你们所有人怀揣饱满的爱意。而你们有谁能诚心实意,无比诚挚地承认自己爱着谁?你们活得如同一具傀儡,还比傀儡更值得嘲弄,有灵魂,有意识,却自欺欺人。你们傻得如同寄生在擎天巨树上的藤蔓,以为自己的丰沛所得是因为拼命的索取,殊不知那是来自巨树的宽宏。那巨树是端木家,是阳冥司,是端木熙。

我要喜悦的正是端木熙的离世。他完成了他需要完成的全部事物,现在,他终于可以从这庞大的端木家抽身,就算是以死亡的代价。

我哥九岁来到端木家。自那之后,我见他笑的次数总共二十七次。没有神龙章轩的时候,没有影灵杨敬华的时候,他从不笑。在你们眼里,我哥就应该用生命来祭祀来回报端木家以养育为名的囚禁。可笑至极。他生来适合做阳冥司不只是因为他的灵力之强,而是因为他的理想。他怀揣着理想,放弃自己一切来求五风十雨。而你们却做了什么?一次次地,逼迫他杀死所爱之人。这个家里几乎没人爱他,连我自己叫他哥哥的次数,也是个个位数。我庆幸他死了,还是在除夕夜这样热闹的日子里。在欢喜热闹里慢慢地死去,让整个灵界从年味里骤然掉进算计的复杂。终于,在这最后一次,他没有再为周围的人考虑太多。这是最适合他离开人世的日子。从此,没有任何一条规矩,任何一间房屋能束缚这样一个伟大的灵魂。

我要赞美的是爱着端木熙的人,他们给了这样一个悲哀生命唯一的光。

我提起他们的名字,我相信你们绝不会有好表情。端木寺萍,我哥的妹妹,我的孪生妹妹,我哪可笑可悲的母亲最终杀了她。她在母亲以爱为名的伤害下,在司徒律自欺欺人的误会下选择用死亡去追求自由。我哥为了不让无辜的她坠入地狱,选择亲手结束自己妹妹的生命,而你们,不为自己所猜测的,所怀疑的,所庆幸的感到可耻吗?这就是真相。神龙章轩,我哥的侍卫,你们亲手将他逼上死亡的路。他是监察司,却对自己的监察对象怀揣情感,他真正背叛的从不是端木家,而是神龙家。而你们,居然不为他选择将枪口对准自己而产生一点疑惑,又一次掉入自我催眠的陷阱。杨敬华,我哥的影灵,你们在祭坛上逼迫我哥亲手将其散魂,相近一切办法来利用,伤害他。可笑,我们之中从没有一个人知道,我哥与祖先端木落月有个赌约,杨敬华魂魄若不留,那便是端木落月带来的人间地狱。这就是真相。就算是在此等艰难地环境下,这三个人也从未吝啬自己的爱,他们点亮了我哥漫漫长夜生命里的晨星,是我哥在黑暗里的唯一光芒。我要赞美他们,他们引领我哥走完他艰辛的人生,现在,晨星落下了,天亮了,我哥走了。

我要讽刺的是现实,这份现实可以让我所说的话如石子落水般,只是引起片刻的波纹,不会带来任何改变。

我知道,只要阳冥司存在,端木家扭曲的价值观就会存在,各个家族间的纠纷也从不会停止。我知道,只要阳冥司存在,我们,你们就都不会停下对阳冥司的囚禁。这些自端木落月而开始,自那之后,这世界没有长期的灾难了。用这一人的生命来换宇内宁静,这是太过划算的生意。这么做难道不是对我们所有阳冥司之外的人讽刺吗?赤裸裸地嘲讽我们的幸福。

这难道就没有任何可以两全的办法吗?我相信会有的,端木落月与端木熙如此相像,我曾以为会解决的。

但是,我站在这里的此刻,我们已经失去了机会。我们又一次将祭品推上祭坛,阳冥司悲剧的循环,又一次进入了下一个周期。

我,端木寺明,深知自己的话不过是无用无趣的抨击与嘲弄,很快就会被你们忘记。但我实在是为我哥感到可悲可叹,你们此刻的胆战心惊,此刻的惊心动魄,哪怕是装出来的追悔莫及,就是我为我哥献上的最后的礼物。

如果他的魂魄还在这里,我祝愿他的此刻能够开怀大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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