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常跳坑,本体腐女,考据出身,热爱理科。沦为建筑狗,沉湎画图,各类迟应。

【丝路】迷境

节选:

----他笑着说,眼里却是悲凉味道,风拉起他的衣袂,拉出满世的风韵无二。

----眼泪融在了一起,跨过了山河与岁月,跨不过命运与轮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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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比写法,故而不打另一个tag

重复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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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  

  G20峰会的时候,费里刻意在会后找到了王耀。

  彼时王耀心情正好,刚刚达成的共识令他感受到一阵轻松。至少在目前,贸易战的情势不会再恶化下去了。美国的精英阶层也在逐渐冷静,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件好事。

  所以他被从阿尔弗雷德身边叫走的时候,阿尔弗雷德的脸色很不好。费里并没有注意到这个,也就所以找了个角落,就把这件珍贵的文物交给了王耀。

  王耀认得的,这是汉时特有的纺织技艺。他再仔细翻,终于翻到了帕子一角绣着的两个字“大秦”。

  他忍不住笑了。这字绣的歪歪斜斜,非常丑陋,但的确就是他自己绣的。

  “我找到了这个,麻烦了你家人鉴定了下,他说:‘这是小耀的针线。’我思来想去,还是还给你吧。”

  王耀简单地道了谢,拿着木函便去找不远处急急等着的阿尔弗雷德。

  “什么?”阿尔弗雷德边走边问。

  “汗巾帕子。”王耀心情很好,放以前他是没耐心解释的。“古时候贴身用的。”

  阿尔弗雷德,年轻国家,最怕“古时候”这个词,他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跟王耀这个老古董厮混起来。

  “哪朝?”两人肩并肩站着等专车的时候,阿尔弗雷德又忍不住问了。

  “你还有兴趣研究这个?”王耀一笑。

  

02

  

  王耀第一次做噩梦就是G20中美领导人会唔那个晚上。

  他梦见了一大片森林。那像是在大陆的深处,树林堆叠着,环绕着他,他抬头只看到了树冠在薄光下的残影。空气很潮湿,弥漫着的雾气令他看不清对岸的山,他找不到自己究竟在哪里。但他可以确定脚下有一条路,但这条路也是,迷雾锁住了路的尽头。

  王耀只顾着往前走,周围很安静,安静得令寒鸦声都似巨雷轰鸣。他时不时会去看周围的树,那形状很古怪,有的已经枯了,像死人的手臂一般伸向天际。

  他终于找到了路的尽头。

  那是一面巨大的镜子,镜子里的他却是幼时模样,他听见了一个声音,如梦如幻着问他。

  “你真的不会喜欢谁吗?”

  

03

  王耀在王豫怀里闹了好一会,玩累了,才软趴趴地糊在王豫身上。

  王豫侧身把他抱在了怀里,继续在烛火下看书,王耀没有耐心,看不进去那书本上的圣人言语和历史兴衰,便又左右摇晃着,孩子气地吸引着王豫的注意。

  “几日前,我给你讲湘夫人的故事,你告诉我你才不会那么傻。”

  “我不傻!”他从王豫怀里挣脱出来,跳着脚说,脸上的软肉看上去都晃了三晃。“是你告诉我的,爱情不能长久,还有!化身与化身之间的爱情,还要收到里益的影响!”

  王豫看着他清浅一笑。“利益。你念错了。”

  “我不管,反正我不傻,既然最后一定会那么伤心,我不要喜欢别人。”

  王豫把他轻轻的拉过来,攒着他的小手。

  “你真的不会喜欢谁吗?”

  “不会!我又不傻!”小男孩斩钉截铁地说,小脸都有点气冲冲的样子了。

  “那好,若来日爱情降临,你来洛阳找我,我有话要跟你说。”

  

04

  

  阿尔弗雷德不明白,为何王耀今日起得颇晚。从来都不起床气的他,居然脸色深沉得笔直坐着发呆。

  “你怎么啦?”阿尔弗雷德在王耀脸前晃了晃手,王耀迷茫地看了他好半天,才醒神。

  “你怎么啦?”阿尔弗雷德再次问到。

  “没事。”

  他只是嘴上说着没事,他那糟糕的梦境又在晚上袭击了他。他其实很少做梦,但在这稀奇古怪的梦里,他也能回味些几乎都要忘却的记忆,令他感觉也不是特别糟糕。

  他又梦到了那片深林,不一样的是,这次的时节似乎已经开始转晴,他能看出来那些枯枝上,有细小的新芽在抽发。

  他慢慢地走到了路的尽头,还是那面镜子,在镜面里,他看见了年少时鲜衣怒马的自己。

  他又听见那声音。

  “你怎么啦?”

  

05

  朝廷招待来客,方式五花八门。在这之中,凯撒最喜欢的是出猎。

  洛阳以东有大片的山林,兴许是王耀想煞煞他的威风,便约他一同前去狩猎。他们随行只带了两三个侍从。

  王耀那天换了紧身的戎装,英气逼人,令凯撒看了好一会。凯撒居然为了帅挂了披风,在王耀眼底映出了好看的颜色。

  王耀很少出箭,但箭箭必中,而凯撒也不逞多让,出手快而狠。几次三番,两人战得好不畅意。以至于他们甩丢了自己的部下,任凭马儿在山间肆意奔跑。

  就在这时候,王耀忽地觉得头晕眼花,忙勒了马,凯撒一听马啼声就连忙也停下来马,快速翻下,扶着王耀从马背上下来。

  “你怎么啦?”他把王耀安放好,忙问。

  “估计饿着了。”王耀仔细想想,他快一天没吃东西了,他又瘦,这一年也没什么灾情,最大的可能就是他饿着了。

  凯撒傻了,还有这样的?发愣了片刻后开始傻笑,见王耀脸上似有嫌恶之色浮现,忙说。

  “你先睡会,我给你弄吃的。”

  是的了,王耀啃烤兔腿的时候还在想。罗马料理一点都不好吃。

  虽然他是被馋醒的。

  

06

  

  他在凌晨一点的北京醒来,状态糟透了。

  四合院里今晚只住了他,王京昨晚上被电话叫走加班去了,说好要来的王沪也因为临时什么事,一时来不了了。

  王耀起身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喝。睡意全无着发呆。理智告诉他他该去处理些公务,不要浪费大好时光,可是心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嘶吼。

  再回味一下。

  再回味一下。

  再回味……

  “够了!”王耀忽然站起来,扯着嗓子喊了老大一声,声音大到自己把自己吓着了。

  这什么情况?

  他自己都迷茫了,为什么他会自己吼自己,为什么他脑海中有两个声音在争执不休……

  所谓理智与情感,他究竟站在哪一方?

  他究竟是谁?

  他枯坐到了清晨六点,眼看着天就要亮了,他电话才响起来。

  “能不能直接给我一个答案?你究竟对他,究竟怀揣着是什么样的情感?”

  “恕我不能,我与阿尔弗雷德之间的情感视需要而变。”

  

07

  楼兰姑娘来了洛阳,王耀同样热情地招待她,但他自己都觉得,总少了点什么。

  楼兰跳了支绝美的舞,舞到最后,她扑进他的怀里。

  他接住了,却也在下一瞬就将她扶起,说。

  “姑娘小心。”

  楼兰知道,他是克己复礼的人,就算是心怀喜欢,也可能发乎于礼止乎于情。她怀着这样的想法,不甘心地问了句。

  “可愿留我?”

  她这么直白一问,王耀也不便婉转回答,索性直接认了。

  “孤不愿。”

  楼兰是爽快的姑娘,既然不被接受那也无碍,朗爽一笑,去换了衣服,还是坐在了王耀身侧,只是不再去靠近他。

  “你听过大秦吗?”王耀想起来这姑娘是“路”上的国,便问了。

  “他来找过你,过的还是我的地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“怎么,你喜欢他?”

  “怎么会。”

  楼兰若有所思地抿了口汤。“那,你恨他?”

  “我不会。”

  楼兰这就弄不明白了,不爱不恨为什么要刻意提起呢,丝路上有的是国家,又何必非要提起这个过于遥远又过于陌生的国度呢。

  “能不能直接给我一个答案?你究竟对他,究竟怀揣着是什么样的情感?”

  王耀想了好久。

  “相惜之情。我们拥有相似的灵魂。”

  

08

  这次他醒来的很是时候。他几乎是逃着离开了北京,也没顾得上跟上司请假,自然而然地,也就会有一群人来找他。

  他其实睡的不久,身上什么行李也都没带,故而睡的也算放心大胆。他都没想到,都是逝去了那么久的人了,他仍然在梦里回味了楼兰曼妙的身姿,和自己那句意味深长的话。

  “我们拥有相似的灵魂。”

  他醒过来的时候,恰好就看见了几个男人往他这个方向走,神情举止上看,是来找他的便衣警察,是军人也说不定。

  他正欲站起来,走过去解释的时候,也不知道是谁使了力道,把他一把拖走,拉着他往车厢另一头跑。

  王耀没跟着跑几步便注意到了,这人是阿尔弗雷德。

  他甩开手站定。

  “别跑了。”

  “你还没到目的地呢!”

  王耀看了他一眼。“我没有目的地,本就该回去了。”

  王耀也不顾身后的人怎么问,就是不回头,往便衣的方向走去。

  可他才走了没几步,只觉得两眼一沉,倒在了高铁的走廊上,惊到了身前的便衣和身后的阿尔弗雷德。

  

09

  那是汉国最远的城市了。皇帝不许他离开国家,他舍不得凯撒,于是跟着走,一直走到了这里。

  就在歇息的间隙,凯撒忽然拉着他,不顾一切地朝着大漠深处奔跑,知道王耀累的再也跟不上。

  “别跑了。”

  “你还没到目的地呢。”凯撒挤着眼向他微笑,逗笑了本应因离别而伤悲的王耀。

  “我没有目的地,本就该回去了。”他背着风说着,逆光下,王耀看上去的确像一位神明。

  他笑着说,眼里却是悲凉味道,风拉起他的衣袂,拉出满世的风韵无二。

  他慢慢地,慢慢地往回走,却还是在不知第几步的时候,忍不住跑回去,塞给那人自己亲手做的,平日里惯用了的汗巾帕子。

  

10

  王耀睡了十分钟,却像诀别了十个世纪。

  那是他见凯撒的最后一面。那时候他们多朝气蓬勃啊,那时候整个世界都是青春的味道,哪像他现在,一副老身骨,想谈起旧事的时候,才惊觉,众人都不在了。

  他受不了了。他知道那个地方,那片密林在哪,他只是不敢去。无论如何,他现在一定要去,就现在,立刻要去。

  “你最近究竟怎么了?”

  “我要去洛阳市郊,带我去。”王耀这般答,阿尔弗雷德被他的坚定语气吓着了。

  这群便衣自然是不同意的,但他们拗不过阿尔弗雷德。

  “我此行已报备贵国,希望贵国化身能够与我同行,贵国化身已经报告此次同行计划。”于情于理,他这个解释都没问题,便衣也只好放着他们俩走。

  他们折腾了许久,才到了那片林子,阿尔弗雷德没心眼子,非要打扰老人家追忆往事,硬是被王耀甩丢在深山老林里。

  王耀找到了那个地点。只是没有镜子。放镜子的地方,有一个奇怪的小土堆。

  没费太大功夫,王耀找到了那件小玩意。他有点想笑,也有点想哭,不知道该怎么才好。

  凯撒留给了他半瓶眼泪。凯撒还在洛阳时,说过自己不轻易掉眼泪,如果要掉,也便是为思念他这样的美人而落泪。谁知道他居然真的留下来了这一瓶眼泪。

  谁知道,在多少个有风天寒的夜晚里,他面对着这个方向,被刀枪所伤时都不曾落泪的坚韧男人会思念得苦透了心扉,为他流下眼泪。谁知道,在他濒死的那一刻,眼前浮现着的,会不会是他的模样。

  王耀有点想哭,却觉得眼睛干涩,他太累了,他麻木了。

  王豫找过来的时候,他才像是从木头人的状态里走出来。他问。

  “老豫啊,爱情降临过,你有什么话,要对我说?”

  “在你和他都还活着的时候,拼劲全力去爱吧,不要顾东顾西。”

  他这才意识到,他那些坚持,那些不舍,那些小心翼翼与战战兢兢是何等毫无意义,不过是徒增了他与爱之间的距离。

  他悔得要命。

  王豫走过来轻轻抱着他,他颤抖着,发现自己居然还能有如此激烈的情感。他终于注意到了面颊上的眼泪,于是连忙打开瓶子,接下这一滴晶莹的泪水。

  眼泪融在了一起,跨过了山河与岁月,跨不过命运与轮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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